搁手木块
吴江区第五人民医院
2022年3月16日 [ 关闭 ]五官科 朱丽明
(《抉择》观后感征文活动三等奖)
我是一个搁手木块,在眼科,我是最年长的了。我的老主人已经退休了,2013年我跟随着小朱医师来到了五院。在高大明亮的新医院里,我瞅瞅新同事,个个穿着新漆衣,没占一点灰尘,灯光下,漆衣泛着柔和的光。再瞅瞅自己:板砖一样,木质疏松,纹理粗糙,有个树节的地方黑乎乎、油光光的,表面的木屑虽然都被磨光了,但也似乎不能算“包浆”,这形象显然与新医院格格不入。又老又旧的我,自己也觉得该退休了。新来的医生都嫌我丑,一直想把我丢掉,但小朱医生不舍得,要让我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。
说到老主人,他是个和蔼的老先生,说话从来没有大声大气的,爱抽点烟,但烟瘾不大,上午十点半、下午三点半后,门诊病人看完了,他才会躲到眼科暗室里,趴在窗口,点上一支烟,看着烟雾随风飘去,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。
记得小朱医师刚来报到时,老先生前前后后的忙活了好一阵,诊室里腾出空来,帮她抬来了办公桌,领好笔------
这一老一小的搭档也挺有意思的。医院规定7:30上班,为了争着去泡开水,两个人7:15都会不约而同的到医院。所以,每天早上,医院的大院里都会上演老鹰捉小鸡似的抢水壶好戏。小的跑、老的追;老的跑、小的追,常引得同事们哈哈大笑。
门诊上忙忙碌碌,有愁眉苦脸的老人,有哭闹不休的小朋友,有坦然相对的男人,也有焦灼不安的女人------小朱在老主人的指导下,渐渐的能熟练应对起病人来。
但是不开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一日,小朱医生一个人上门诊,也是个老先生,说自己眼睛不舒服,小朱医生照着往常,右手控制着裂隙灯前后对焦,左手肘搁在我身上给他翻眼皮,突然,这位老先生像触电一样从座位上一弹而起,“痛死人啦!你会不会看病?!” 小朱医生和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就开始咆哮:“去叫你们院长来!什么医生!翻个眼皮都不会!”小朱试图开始解释,但这位开始喋喋不休,让人插不上嘴。我明显感到小朱把的手开始冰凉、潮湿、微微发抖,而且越握越紧,我挣扎不了,一下子毛刺就把扎进了他的手心里。
事后,小朱满腹委屈。没想到,老主人在听完牢骚后,只是笑笑,淡淡的说:“医生不好当,大家都有这样、那样的遭遇。百姓、百姓,一百条心,每个人想的和要的都不一样。但你要记住,他们来医院,是因为身体不舒服。身体不舒服,心情也会受影响,免不了找茬发脾气。既然你选择了做医生,首先要把技术学精练熟,再去试着理解病人的情绪。病人控制不了脾气,但咱们得把脾气控制住。”他指了指我,“就像这木块一样,满身木刺,于己无用,却要伤了人的手,咱们得要毛刺都都要修掉、磨光。”
时光荏苒,同事们已然称小朱为“老朱”了,我也伴随她走过十几年。
上个月,老主人带着他的老伴来找“老朱”看眼睛,看到我,连连惊呼:“这个木头还在啊!”“老朱”把我搭在我身上,摩挲了一下,笑着对老主人说:“是呀!你看,他都没有毛刺了,用起来可顺手了。他是我们的镇科之宝,我们要代代相传呢!”瞬间,我觉得自己是个金灿灿的奖杯!